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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4h3小说网 > 都市小说 > 重回下岗时代 > 100.为官之道
    多数成功企业,其上层都会有一个团队,这个团队围绕在老板周围,对其忠心耿耿,矢志不渝。

    团队越忠诚,企业生命力就越强悍,任何困难都无法撼动。

    而企业的衰败,往往就是起源于这个团队的解体,或相互间产生矛盾,或被人挖墙脚成功,趁机渗入。

    刘万程心里,始终装着一个大的计划。要实现这个计划,他就得有一个这样的团队。

    吴晓波这个人,过于注重利益,外表油滑,骨子里却桀骜不驯。要不是刘万程有比他更高的经验和能力,根本不能让他顺服。当他翅膀硬起来的时候,忠诚度是值得怀疑的。

    在刘万程心里,高强、张年发这种人,才是最忠诚可靠的团队人选。

    为拉住这两个人,他可以说是不惜血本。而吴晓波无法理解这一点,差一点就为这个和他翻脸。这就给他敲响了警钟。

    要不是他鼓捣出那么一堆大道理,把吴晓波给镇住,后果会怎么样,他自己都无法预料。

    高强这面,他歪打正着,估计恰如吴晓波说的那样,会鞠躬尽瘁为他卖命了。

    张年发这一面,他也是在想尽一切办法,试图把他拉过来。

    可是,这人责任心很重。二分厂陷入瘫痪,他首先想到的,不是谁有责任,而是如何救活它,让四百多工人吃上饭。

    这时候强拉他,是拉不动的。这个刘万程已经试过了。拒绝帮他,劝他过来,高薪利诱,竟然不起作用。

    其实,刘万程心里还是搞不懂张年发,这种宁可跟着大家一起受罪也不单独享福的心态,到底是一个什么原理?

    但刘万程也知道,一旦张年发肯答应帮他,这就是又一个高强。他太需要这样的人才了!

    犹豫再三,他还是决定,把装好人的策略走下去,尽力去帮他。

    但江山机器厂,二分厂,早晚会消失的。我这么实心实意地帮你,到二分厂不能坚持的那一天,你总不能不来帮我吧?

    但是他知道,二分厂在他十几年之后穿过来的时候,还没有完呢,他可没有那个耐心,等到头发变白。

    你完不了,我就不能想点坏招,让你早完蛋?嘿嘿,你也太小瞧我刘万程了。

    他的穿越,改变了二分厂的历史,也让刘勇有机会成为二分厂的厂长。

    同样,刘勇这个棒槌远远不如本来应该来的那个厂长,也加速了二分厂走向灭亡的步伐。

    刘勇这个人他太了解了,绝对不是那种甘于寂寞的。二分厂一旦开始好转,他必然会再想办法重抓权力。

    论玩心眼儿,张年发不是刘勇对手。到那时候,二分厂真正的末日,恐怕就要到来,他的机会,也就来了。

    刘万程是商人,当然考虑的,还是自己公司的利益。而利用恩惠维持自己正面形象,同时拉拢人心,让自己需要的人对自己忠诚,这恰恰是二十一世纪逐渐兴起的人性化管理的精髓,刘万程不可能不知道这个,这也没什么好奇怪。

    那么现在,刘勇在干什么呢?

    还用问吗?刘勇正到处活动,设法脱离二分厂这个他自己制造的大泥潭,惦记着换个庙重新当菩萨呀。

    可好端端的一个二分厂,最终让他给造成那样,这个影响可就太大了,一般人还真不敢帮他。

    最好的结果,恐怕就是免职,找个机关单位去养老。

    辛辛苦苦,费尽心机,干了近十年干部,才混到实权中层的位置上,这中间的酸甜苦辣咸,也只有他自己知道。他当然不甘心。

    在二分厂当书记,主管营销那两年,他捞了一些,干厂长前期,分厂还有刘万程经营的底子,他也弄了一些。这一会,他打算把这些全部投进去,先保住官位再说吧。

    可他忽然就发现,他熟悉的这些领导,大部分都是管组织、人事,或者机关科室的,跟他现在的工作,性质有点挨不上,大多给他说不上什么话。谁叫他以前是搞政工的,管生产的和他不是一条线啊。但就是这样,也得跑啊,死马当活马医吧,总比丢了官位强啊。

    跑了几天,人家看在钱的份上,忙能不能帮上不好说,但还真教了他点东西。

    在江山机器厂,当官也是讲究规矩的。政工干部转生产干部,看似风光了,其实就是一步险棋。因为这是两条性质和做事完全不同的道路。看着都是干部,做事方法和晋升的规矩,都有很大的区别。

    政工干部往往讲究和同级的生产干部完美配合,不求有功,但求无过。至于如何晋升,则是八仙过海,各显其能了。靠关系也行,靠钱砸也有,反正上去的,都有这方面独到的才能。

    生产干部讲究就多了,但最基本的一条,就是你得多少的有点管理能力,最少也得占全部本事的三分。

    你比如说二分厂,没有刘万程创造奇迹之前,也就是所有分厂里中上等的水平。

    这样的水平,一般干部都敢来接手。干的不好,有那三分本事撑着,不会比原先差到哪里去。再通过其他本事抹平一下,弄个无功无过。

    要万一没准儿老天爷开眼,让他蒙着了,干好了,那可就不得了。这时候,其他本事就可以尽情发挥,晋升基本指日可待。

    但刘万程创造过奇迹的二分厂,除了刘勇这种二百五,只知道升官发财,别人就不肯来了。因为你没刘万程那本事,你来了只能是干坏,不存在干好,这不成了出力不讨好的傻二小了吗?

    所以,大部分干部调动,都会选择差不多的单位,去了好单位反而头疼。这叫走平不爬杆儿。爬的越高,摔的越狠。

    政工转生产,不走平专爬杆儿,刘勇这两条忌讳都犯了,能有好才怪。

    刘勇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,可明白已经晚了呀。

    原来他觉得,自己对二分厂,对分厂里的工人很了解,政工转生产也没多大风险。

    在他看来,这些工人,除却几个刺儿头,大部分都是绵羊。只要孤立或者收买刺儿头,剩下的绵羊,你想让他们怎样他们就得怎样。特别是有了下岗这个口子之后,不服我就让你下岗,比开除还得讲究证据,省事多了。

    但是,他曾经熟悉的二分厂,在经过了刘万程的打造之后,已经有些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刘万程在的一年,工人们见识了什么是正确的领导,见识了高效益和高工资。

    刘勇的胡乱插手,使分厂的经营管理逐渐陷于混乱,正常秩序被打破,效益开始逐步下滑。工人们知道这么干不对,个别胆子大的,在公开场合就大声质疑刘勇的管理能力。

    刘勇就用下岗这个法宝,来对付那些质疑他的。你敢质疑我,我就让你下岗!

    如果有好的效益撑着,他这个办法也倒问题不大。可他不懂生产啊。不懂还自以为是,到处插手,安插亲信,搞得张年发直接没法管理,整个分厂都形不成有序的管理秩序。

    随着混乱逐步加剧,效益下滑加速,工人工资急剧缩水。工人累死累活一天拿不到工资,心里愈发不满,干活愈加糊弄,质量也没法保证了。如此恶性循环,效益一天不如一天。

    当工厂三个月发不出工资的时候,张年发终于忍无可忍,和刘勇发生了剧烈的争吵。

    少了头羊的绵羊们,当然不可怕。可刘勇作死无限度,绵羊们终于找到了让刘勇自己给逼出来的头羊。

    张年发虽说不是正厂长了,但他的威信,别说在二分厂,就是在总厂,那也是有数的。他亲自跑去总厂,找相关领导反应二分厂的情况,这就不能不引起领导的重视了。

    一个曾经是全江山机器厂工资最高的分厂,两年时间,竟然能拖欠工人仨月工资。据张年发讲,分厂工人已经在串联,准备集体到总厂办公大楼这里来告状,如果总厂不罢免刘勇,他们就天天在大楼前面静坐。

    二分厂已经变了火山口了,再不处理刘勇,怎么跟工人交代?

    刘勇就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,才意识到事情严重,官帽要保不住,可是,已经有点太晚了。

    但狗急了还跳墙呢。为了自己的前途,他也豁出去了,把几年来积攒下的积蓄,都砸了出去。心疼啊!心疼也比丢了官帽强。

    像他这种人,一旦丢了官帽,那在整个江山机器厂宿舍区,就能变成一堆臭狗屎,还不知道得有多少和他有仇的,趁机落井下石报复他呢,估计全家能不能在这里住下去都是问题!

    重金之下,必有勇夫。江山机器厂毕竟能人不少,象这种情况,都有人有办法给他翻转。

    有人就给他出了个主意:把所有权力先移交给张年发。

    张年发是能人啊,只要他肯接手,二分厂就能稳定,起码发出工资不是问题。局面稳定了,你再上下的打点,人家才敢收你的礼,为你说话。

    刘勇就担心,这样交了权力,上面会不会直接任命了张年发?

    人家就告诉他,不会。张年发犯过错误,有污点。提拔一个中层副职,这个厂里自己就决定了,没什么问题。提拔正职,这就不是厂里能自己说了算的了。像张年发这样有污点的人,你直接就不敢上报,上报也得给你刷下来。他已经失去再次出山的机会了。

    刘勇就又担心,要是上面再派别人来呢?

    人家告诉他,还是不会。

    二分厂现在这个局面,账上一分钱没有,工人发不出工资,都憋着一股火。干柴烈火啊,这不是烫手的山芋,这就是一块烧红的铁块!有经验的生产干部,谁敢来送死啊?一个不小心,就能出大事,那这辈子的前途就搭进去了。

    没经验的,像刘勇这样的二百五倒是敢来,他敢来上边也不敢用啊,那还不更乱!

    人家就叫他继续找相关领导活动。如果活动起作用了,最终上面会形成一个共识:还不如就让刘勇在那儿呆着,起码他犯过错了,还有点记性,比再弄个愣头青去再闯祸强不少了。

    关键还是有张年发撑着局面,分厂不乱,上面就敢保刘勇了。

    最终的结果,就是拖着,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只要不出事,就比什么都好。

    刘勇接受了这个建议,迅速将权力移交给张年发,自己美其名曰站在张年发身后,给他全力支持。

    张年发已经看透刘勇了,对他这个决定并不领情。他罢免了一批刘勇的亲信,同样用下岗的方式,让这些害群之马回家呆着,省得在厂里不干人事光捣乱。

    然后,他开始任命有能力的人接管厂里各个环节,恢复生产秩序。他有空就往总厂跑,到处找领导状告刘勇的恶行。可渐渐他就发现,哪个领导都不想见他,开始成心躲他了。